南港文典
“这个怎么放这儿了？”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。
他正埋头打游戏，头也没抬：“占地方，没地方放了。”
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。那个曾经被他捧在手里反复摩挲的音乐盒，如今和几个空矿泉水瓶、几本旧杂志挤在一起，像个多余的摆设。
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。
去年他生日，我送了他一条羊毛围巾。不是什么名牌，但选的是他最爱的深蓝色。我记得那天他围上时，眼睛里闪着光，说这是他收到过最暖和的礼物。可就在上个月，我去他家，发现那条围巾被随意搭在阳台的椅背上，已经淋了好几场雨，毛线都起了球。
还有那本相册。我花了半年时间，偷偷收集了我们所有朋友手机里他的照片，洗出来，一张张贴好，在每张照片下面写上一段话。他收到时激动得一把抱住我，说这是他的“成长史”。可现在呢？那本相册被塞在书架最底层，和几本过期的汽车杂志压在一起。
我默默走到窗台前，拿起那个音乐盒。灰尘簌簌地往下掉，我用手轻轻擦拭着盒盖上的刻字，那些一笔一划的痕迹，现在看起来像个笑话。
“你要是想要就拿回去吧，”他终于打完一局游戏，伸着懒腰说，“反正我也用不着。”
用不着。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。
我想起制作这个音乐盒的那些周末。我从来手笨，第一次拿刻刀，手上划了好几道口子。师傅说可以选择机器雕刻，又快又精致，可我偏要自己来。我觉得亲手刻出来的才有温度。那时候我坐在工作室里，从早刻到晚，木屑沾了满脸，想着他收到礼物时惊喜的表情，就觉得一切都值得。
可现在，这份“温度”成了占地方的垃圾。
我没有把音乐盒带走。把它留在那里，就像留住了最后一点尊严。回家的路上，我一直在想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我送的礼物变得这么不值钱了呢？
刚在一起的时候，不是这样的。
他生日，我折了一罐纸星星，每个星星里都写了一句想对他说的话。他宝贝得什么似的，放在床头，说每天晚上都要拆开一颗来看。后来星星罐被打翻了，他跪在地上一颗一颗地捡，生怕丢了一个。
还有那条我织的围巾，针脚歪歪扭扭的，可他整个冬天都围着，朋友笑话他，他还特别骄傲地说：“女朋友织的，暖和。”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？
大概是从他工作越来越忙开始，从我们的见面次数越来越少开始，从他回消息的速度越来越慢开始。起初我以为是成年世界的身不由己，后来才明白，哪有什么身不由己，只有想不想为你花时间。
我开始回忆最近几次送他礼物的情景。
他升职，我送了一支不错的钢笔。他接过去，随手放在桌上，说了声谢谢，然后继续看手机。那顿饭吃得特别安静，他一直在回工作消息。
情人节，我做了他最爱吃的菜，装进保温盒送到他公司。他接过去，放在前台，说马上要开会。后来我问饭菜味道怎么样，他愣了一下，说挺好的，但我知道，他根本没吃——那天晚上我看见他发朋友圈，和同事在吃火锅。
每一次，我都告诉自己，是他太忙了，是我想多了。可当看见那个落满灰尘的音乐盒时，所有的自我欺骗都崩塌了。
那天晚上，我翻出手机里存着的照片——都是他收到礼物时我偷偷拍的。有他戴着围巾对着镜子傻笑的，有他捧着相册一页页翻看的，有他听着音乐盒发呆的。那时候他的眼睛里，真的有光。
而现在，当我送他礼物时，他的眼神是平静的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负担。他不再第一时间拆开，不再仔细端详，不再问东问西。他只会说谢谢，然后放在一边。
我终于明白，当一个人开始随意对待你的礼物时，他其实是在告诉你：你用心准备的一切，已经不能打动他了。不是礼物变了，是收礼物的人变了。
前几天整理房间，我翻出一个盒子，里面全是他这些年送我的东西。有一条已经褪色的手链，是他第一次发工资时买的；有一个小小的玩偶，是我们在抓娃娃机前奋战一个晚上的战利品；还有他出差时从各个城市给我寄的明信片，每一张后面都写着“想你”。
这些东西都不值钱，但我都好好地收着。因为我知道，每一件礼物背后，都藏着他当时的心意。
可能爱情就是这样吧。开始的时候，一颗纸折的星星都是珍宝；结束的时候，再用心的礼物都显得多余。
我没有和他吵架，也没有质问。只是从那天起，我不再花那么多心思为他准备礼物了。不是不爱了，而是我忽然懂得，当你的心意已经不被珍惜的时候，再多的付出都只是自我感动。
那个音乐盒最后不知去了哪里。也许被扔了，也许被收进了某个再也想不起来的角落。就像我在他心里的位置，从不可或缺变成了可有可无。
有时候我会想，如果有一天他整理房间时，偶然翻出那个落满灰尘的音乐盒，他会不会想起那个坐在工作室里笨拙刻字的下午，会不会想起曾经有个人，那么用心地想要给他最好的。
但我知道，就算想起来，也不过是片刻的恍惚罢了。就像秋风吹过树梢，叶子落了就是落了，再也回不到枝头。
未经允许不得转载：南港文典 » 内容均为网友投稿,不排除杜撰可能，仅可一观。
热门排行
阅读 (137)
1在跨境电商做选品：从踩坑滞销到爆单的选品逻辑阅读 (127)
2市场调研助理：协助项目的问卷整理阅读 (116)
3面包厂工人：给刚出炉的面包贴生产日期标签阅读 (114)
4恋爱时的细心照顾，婚后的粗心忽略阅读 (112)
5明知没有结果 可心疼还在继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