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超市离我家不远,走路也就十分钟。可就是这短短的路程,他总会找些有趣的话题——路边新开的花店,树上叽喳的麻雀,甚至天上那朵像小狗的云。和他在一起,再普通的路都变得有意思起来。
推着购物车走在货架间,我发现自己总是在看价签。这款酸奶比平时贵了两块,那包饼干正在促销。正当我犹豫要不要拿那盒贵一点的草莓时,他已经轻轻接过我手里的购物车:“今天想吃什么就拿,我请客。”
这话他说得那么自然,就像在说“今天天气真好”。可我知道,他刚工作没多久,工资也不算高。
“不用不用,”我赶紧摆手,“我自己来就行。”
他笑了,眼睛弯成月牙:“上次是你请我吃饭的,忘啦?再说,看你吃得开心,我就高兴。”
这话让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。在遇见他之前,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精打细算地过日子。记得有次在超市,为了省五块钱,我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拿出来又放回去,纠结了整整十分钟。现在有人愿意为我卸下这份沉重,那种感觉,就像一直飘着的脚终于踏到了实地。
我们继续往前走,经过零食区时,我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货架上的进口巧克力——那是我最喜欢的牌子,但一盒要八十多,我一直舍不得买。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,什么都没说,只是趁我挑苹果的时候,悄悄把那盒巧克力放进了购物车。
“你看!”结账时我发现了,“这个太贵了,还是放回去吧。”
他按住我的手:“知道你爱吃,就这一次,好吗?”
他的眼神那么诚恳,让我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。
排队等候时,我看着收银台前一对年轻情侣。女孩往 conveyor belt 上放东西,男孩在后面看着,两人有说有笑。那一刻我突然明白,原来爱就藏在这些平凡的瞬间里——不是烛光晚餐,不是贵重礼物,而是愿意为你承担生活重量的那份心意。
轮到我俩结账了。收银员扫描商品时发出的“嘀嘀”声,此刻听来竟有些悦耳。他站在我前面,从容地掏出钱包,那个用了好几年、边角已经磨损的钱包。我看着他取出银行卡,动作没有一丝犹豫。
“一共三百八十六元。”收银员说。
他点点头,输密码,签字,然后把小票仔细折好放进口袋。整个过程行云流水,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。
“走吧,”他提起两个满满的购物袋,把较轻的那个递给我,“回家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。”
回家的路上,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我提着袋子走在他身边,心里涌动着一种久违的踏实感。这种踏实,不是因为他替我付了钱,而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,终于有一个人,愿意与我分担生活的琐碎,分享简单的快乐。
我想起小时候,总是爸爸妈妈带我去超市。爸爸负责推车,妈妈负责挑东西,我就在零食区流连忘返。那时候觉得,超市是个充满诱惑的地方,什么都想要;长大后才发现,超市其实是生活的缩影,柴米油盐,样样都要操心。而有人愿意陪你一起面对这些,实在是一种难得的幸福。
快到家时,我忍不住说:“下次该我请你了。”
他转过头,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:“好啊,不过别跟我计较这个。两个人在一起,不就是要互相照顾吗?”
这句话很朴素,却让我差点掉下眼泪。是啊,真正的情感不就是这样吗?在你来我往中慢慢积累,在点点滴滴中渐渐深厚。
那天晚上,我们一起做饭,他主厨,我打下手。切菜声、炒菜声、说笑声,让整个厨房都热闹起来。吃饭时,我拆开那盒巧克力,先掰了一块递到他嘴边。
“甜吗?”我问。
他点点头,眼里有光:“甜,但没你笑的时候甜。”
我们都笑了。窗外的夜色温柔,屋里的灯光温暖。我突然明白,生活里最动人的,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誓言,而是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瞬间——有人记得你爱吃什么,有人愿意为你停下脚步,有人在结账时自然地站在你前面。
后来我们去过很多次超市,有时是他结账,有时是我。但无论谁付钱,那份互相惦记、彼此照顾的心意从未改变。而第一次他为我结账的那个下午,就像一颗温暖的种子,在我心里生根发芽,让我相信,再平凡的日子,只要有爱,就会闪闪发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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