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初我试过各种方法。拼命工作让自己累到没力气想,周末约朋友喝酒聊天,甚至去看过医生开了药。有用,但都像给漏雨的屋顶临时打补丁,下一场雨,又开始了。
真正让我决定尝试冥想的,是那个失眠到凌晨四点的夜晚。我躺在床上,听着自己的心跳又快又乱,突然想:既然躲不开这种感受,能不能试着和它相处?就像面对一只警惕的野猫,你越追它越跑,如果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呢?
第一次冥想,我选了清晨六点。关掉手机,拉上窗帘,就坐在卧室的地毯上。手机里的引导音说“关注呼吸”,我才发现连这个最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好——吸气时肩膀紧张,呼气时又太急。思绪更是到处乱跑:今天要交的报告、昨天那个尴尬的瞬间、明天未知的安排……十分钟像过了半小时。
但我告诉自己,就像学走路总会摔跤,这很正常。第二天,我又坐下了。
改变是从第三周开始的。那天工作中出了个意外状况,按照以往,我会立刻心跳加速、手心出汗。但那天,我竟然注意到自己先深吸了一口气——就像这些天在垫子上练习的那样。虽然问题还在,但那种被情绪淹没的感觉减轻了。我第一次体会到,原来在情绪和我之间,是可以有一个小小空间的。
最难忘的是两个月后的一个雨天。我因为一个项目失误被领导严厉批评,回到座位上时,那种熟悉的焦虑感又来了:喉咙发紧,手指冰凉。但这次,我没有像往常一样陷入自责的漩涡,而是起身走进楼梯间,做了十分钟的呼吸冥想。只是单纯地感受空气进出身体,感受心跳从剧烈慢慢平缓。回到办公室时,问题还在,但我不再是那个被情绪绑架的人。
现在,冥想成了我生活里像刷牙一样自然的习惯。早晨二十分钟,雷打不动。有时晚上睡前也会做身体扫描,帮助入睡。我不再追求“完全放空”——那几乎是不可能的,而是学会温柔地把跑掉的注意力一次次带回来,像对待学步的孩子。
我发现了许多有趣的小技巧。焦虑来袭时,给情绪起名字:“哦,你又来了”;注意力分散时,默默数呼吸;身体紧张时,想象阳光照在紧绷的部位。这些看似幼稚的方法,真的管用。
当然,我仍然会焦虑。上周准备重要演讲前,紧张感又出现了。但不同的是,我能看着它升起、达到顶峰、然后慢慢消退,像海边的潮水。我学会了和焦虑做邻居——不邀请它进门,但也不拼命赶它走。
如果你问我冥想带来了什么,我说不清具体是什么。但我知道,早晨坐在垫子上的那些时光,像给内心悄悄加固了地基。现在的我依然会为生活烦恼,但心底多了份奇怪的笃定——就像知道无论天气如何变化,自己都有个可以避雨的小屋。
这条路我会继续走下去。不是因为追求什么神奇效果,而是终于找到了一种方式,能够温柔地安放自己那颗曾经惶惶不安的心。在这个停不下来的世界里,每天给自己这样一段全然属于自己的时间,可能就是我能给自己最好的礼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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