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象棋老师:教棋的步法与技巧

    我从小就跟象棋结下了不解之缘。记得第一次摸到棋子,是在我八岁那年的夏天,爷爷在院子里摆开棋盘,教我认“车马炮”。那时候,我只觉得那些木头刻的小玩意儿好玩,哪知道它们会陪我走这么长的路。后来,我拜了位老师,姓陈,是个退休的老棋手。他教棋的方式很特别,从不讲太多大道理,总说:“棋是走出来的,不是想出来的。”这句话,成了我后来教棋的座右铭。

    陈老师教棋的第一步,是让我背棋谱。不是那种复杂的古谱,而是最简单的“单兵擒王”“马擒单士”之类的残局。他说:“先把这些吃透,就像学写字先学笔画一样。”我那时候贪玩,坐不住,总觉得枯燥。但老师不骂我,只是每天陪我下一盘,输了就让我把输的那步棋反复摆十遍。慢慢地,我从输棋中摸到了门道——原来棋局的胜负,往往就藏在那一两步的细节里。

    后来我自己也当了老师,教孩子们下棋。我发现,很多孩子刚开始学棋时,都容易犯一个毛病:太想赢,结果反而走得太急。我就学着陈老师的样子,先教他们“稳”。比如教“炮”的走法,我不会直接讲“炮打隔山”,而是摆个简单的局面,让他们自己试:如果把炮放在中路,怎么才能打到对方的棋子?孩子们试来试去,有的走对了,有的走错了,但那个摸索的过程,比我说十遍都管用。

    我最喜欢教的是“马”。马的走法最灵活,也最容易绊脚。孩子们常犯的错是“蹩马腿”,我就编了个顺口溜:“马走日,看仔细,别让腿绊住蹄。”有时候,我会让他们闭上眼睛,用手摸棋盘,感受马跳的路线。有个叫小斌的孩子,一开始总学不会,后来我让他把马想象成跳芭蕾的舞者,每一步都要优雅地落地,他居然一下子就开窍了。现在想想,教棋就像带孩子走路,得找到他们能懂的方式。

    教“车”的时候,我重点讲“直来直去”的威力。车是棋盘上最横冲直撞的子力,但用好它需要耐心。我会摆一个“车兵对士象全”的残局,让孩子们体会车的控制力——不是非要吃子,而是把对方逼到无路可走。有个小女孩叫小雨,她下棋特别细腻,总能发现车的微妙位置。后来她参加比赛,靠着一手精妙的用车技巧,赢了好几个男孩子。她赛后跟我说:“老师,我觉得车就像巡逻的警察,慢慢把坏人赶到角落里。”你看,孩子的话虽然简单,却说出了车的精髓。

    “炮”是最难教的。很多孩子一开始只会用炮吃子,不会用炮牵制。我就教他们“空炮”的妙用——有时候,炮架在那里不打,反而让对方更难受。我常举的例子是“顺手炮”开局,如果炮不过河,却能控制对方的马脚,这种隐形的压力,比直接进攻更厉害。小斌后来成了用炮的高手,他说:“炮就像躲在暗处的狙击手,不一定开枪,但随时能要命。”我听了直乐,这孩子把棋说出武侠味儿了。

    残局教学是我最用心的部分。陈老师说过:“残局是棋的骨头,中局是肉,开局是皮。”我教孩子们“单马擒士”时,会让他们一步步走,体会马怎么像织网一样,把士逼到死角。有个孩子走错了,我不直接纠正,而是说:“你试试让马多绕一圈,看看会发生什么?”他走完恍然大悟:“原来马是在画圆圈啊!”这种自己发现的喜悦,比赢棋还开心。

    我还喜欢教“双兵胜单士”这样的实用残局。孩子们常觉得兵走得慢,没威力。但当我展示两个小兵如何互相配合,一步一步把士逼到无路可逃时,他们眼睛都亮了。有个叫浩浩的孩子,平时下棋毛毛躁躁,但学残局时特别有耐心。他说:“老师,原来小兵也能当英雄。”这句话让我特别感动——棋如人生,平凡的力量积累起来,也能成大事。

    随着教的孩子越来越多,我发现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独特的棋风。有的喜欢进攻,像猛张飞;有的喜欢防守,像老黄忠。我不强求他们改变风格,而是帮他们扬长避短。比如教喜欢进攻的孩子,我会重点教“弃子攻杀”的技巧;教保守的孩子,我会让他们多练“以守为攻”的战术。棋局如人,没有绝对的好坏,只有合不合适。

    现在,我教棋已经十多年了。最让我骄傲的不是带出多少冠军,而是看到孩子们通过下棋变得更有耐心、更懂思考。有个学生后来考上大学,给我写信说:“老师,您教的不仅是棋,更是怎么一步步走好人生。”读到这里,我眼眶湿了。想起陈老师当年对我说的话:“教棋如教人,棋品如人品。”如今我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分量。

    棋还在下,课还在教。每当我看到孩子们专注地盯着棋盘,小手犹豫地拿起棋子,我就想起那个夏天的院子,爷爷教我认“车马炮”的情景。棋盘的方寸之间,装的不仅是三十二个棋子,更是一代代人的温度与传承。而我能做的,就是像我的老师那样,把这份温暖继续传递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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