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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坐在旁边，一开始还搂着我的肩膀，说些“别哭了”之类的话。可当我越哭越厉害，开始断断续续说起这两年的委屈时，我感觉到他的手慢慢松开了。
“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？”他突然站起来，“每次都是这些事，翻来覆去地说。”
我愣住了，抬头看着他。他转身走向书房，关门的声音不大，但在那个瞬间，我觉得那声音比窗外的雷声还要响。
这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。
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。三年前的那个冬天，我在公司年会上喝多了，蹲在路边吐，他毫不犹豫地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，陪我在寒风里站了整整一个小时。后来他感冒了，却还笑着说：“看你吐成那样，我哪舍得走。”
那时候我偶尔加班到深夜，他总会在地铁口等我。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看见我出来，他会快走几步接过我的包，然后把捂在怀里的热奶茶递给我。奶茶总是刚刚好的温度，不烫嘴，又足够温暖我冻僵的手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？
大概是一年前吧。我工作压力变大，偶尔会因为一些小事情绪低落。起初他还会耐心安慰，后来就变成了“你想太多了”。有一次我因为被上司冤枉，回家后忍不住哭了，他坐在旁边刷手机，头也不抬地说：“职场就是这样，你要学会坚强。”
坚强。这个词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。
“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？”
“成熟点行吗？”
“我每天也很累，没精力照顾你的情绪。”
可他说这些的时候，眼神是飘忽的，语气是不耐烦的。而说“我爱你”的时候，却又那么认真，认真到让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太作了。
那次我哭完之后，我们在家里冷战了三天。第四天晚上，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，问我晚饭想吃什么。我看着他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背影，突然觉得很陌生。
“我们谈谈那天的事好吗？”吃饭时，我小心翼翼地问。
他夹菜的手停了一下：“又来了。不是已经过去了吗？”
“可我觉得我们之间有问题需要解决。”
他放下筷子，叹了口气：“你知道吗？你总是这样揪着小事不放，真的很累人。”
小事。原来我那些彻夜难眠、那些心口发紧的痛苦，在他眼里都是小事。
后来我学乖了，不再轻易在他面前流泪。难过的时候，我就把自己关在卫生间，打开水龙头，让流水声盖过啜泣。或者在晚上假装先睡，等他睡着后，再悄悄爬起来，坐在阳台上看着夜空，让眼泪风干。
有一次我发烧到38度5，头疼欲裂。他给我倒了水，拿了药，然后说公司有急事，必须去加班。我知道那是真的，他手机上的工作消息一直在响。可当他关门离开的那一刻，我还是把脸埋进枕头，无声地哭了。我需要的不只是药和水，而是在我难受时，有人能陪在身边。
最讽刺的是，上个月我生日，他送了我一条很贵的项链，卡片上写着：“永远爱你。”我戴着项链去上班，同事们都夸他贴心。可她们不知道，前一天晚上，我因为想家哭了一会儿，他二话不说就去了客房睡。
昨天，我们终于认真谈了一次。我说：“我需要的是在我难过时，你能陪着我，哪怕什么都不说。”
他沉默了很长时间，然后说：“我知道我应该这样做，可是每次看见你哭，我就觉得很烦躁，很想逃离。可能是因为我爸妈以前总是吵架，我一看见别人哭就受不了。”
这是他第一次说起自己的感受。原来他的转身，不只是因为不爱，更是因为他自己的脆弱和无力。可理解归理解，心还是会疼。
现在，我还在学着在脆弱时给自己力量。买了一个很软的抱枕，难过时就紧紧抱着；养了几盆多肉，看着它们慢慢长大；认识了几个能深夜打电话的朋友。我开始明白，眼泪不是软弱，而是心的语言。那个会在你哭时转身离开的人，也许真的爱你，只是他爱的方式，撑不起你最需要依靠的时刻。
最近我总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猫。它不喜欢被人抱，但每次我生病躺在床上，它都会悄悄跳上床尾，蜷成一个毛茸茸的球陪着我。你看，连猫都懂得，陪伴是最好的安慰。
而他，说了那么多句爱我，却在我最需要他时，连一个拥抱都舍不得给。
也许爱情不是山盟海誓，而是在对方眼泪落下时，你是伸手接住，还是转身离开。我不知道我们的路还能走多远，但我知道，从今往后，我要先学会在自己的眼泪里，找到站起来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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