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创业第 3 年,我终于实现了公司的正向现金流

    到今天,我还能清晰地记起三年前那个闷热的下午。我和老张——我后来的联合创始人——蹲在共享办公空间的楼梯间里,一根接一根地抽烟。楼下是车水马龙的街道,每辆疾驰而过的车都像极了我们正在流失的资金。

    “账上还剩多少?”老张问,眼睛盯着地面。

    我掏出手机,银行APP的推送刚好弹出来:“当前余额:87,236.51。”

    我们沉默了。那是我们最后的积蓄。下个月要发工资,要付房租,要还供应商的款。这点钱,连塞牙缝都不够。

    “还能撑多久?”他又问。

    “最多一个月。”我说,“如果这个月再没有新客户进来,我们就得关门了。”

    老张把烟头摁灭:“那就一个月。一个月内,我负责把东区那个客户谈下来,你稳住团队。”

    我点点头,喉咙发紧,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那种感觉,就像在黑暗的隧道里摸索,不知道前方到底有没有光,只能凭着本能往前爬。

    现在回想起来,那只是无数个不眠之夜中的一个。创业这件事,远没有商业计划书上写得那么浪漫。没有投资人挥舞支票,没有媒体追捧,只有日复一日的焦虑、自我怀疑,还有银行卡上越来越少的数字。

    我们做的是企业级软件服务,客户都是制造业工厂。这个行业传统、保守,每个单子都要磨破嘴皮子。第一年,我们见了132个客户,成交了7个。最惨的一个月,全公司8个人,只收到两笔款,加起来不到五万块。我不得不去找大学同学借钱发工资,那种滋味,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第二次。

    第二年春天,我们差点就放弃了。

    那天是周五,下午四点。我正准备去幼儿园接女儿,财务小王敲响了我办公室的门。她手里拿着报表,脸色很难看。

    “李总,”她把报表放在我桌上,“这个月...可能发不出工资了。”

    我盯着那些数字看了很久。应收款迟迟不到账,应付款却像雪片一样飞来。办公室租金、服务器费用、员工社保...每一个数字都在嘲笑我的无能。

    “差多少?”我问。

    “十五万左右。”

    我点点头,让她先出去。然后我关上门,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。窗外的梧桐树正抽出新芽,一切都生机勃勃,只有我们这个小公司,正在慢慢死去。

    我给妻子打电话,告诉她晚上可能要晚点回家。

    “公司有事?”她问,声音里带着我熟悉的担忧。

    “嗯,有点事要处理。”我尽量让语气轻松。

    挂掉电话后,我坐在电脑前,开始写告别邮件。我想感谢团队这将近两年的坚持,想道歉自己没能带大家走到最后,想祝福他们找到更好的工作...写到一半,眼泪就掉下来了,砸在键盘上,啪嗒作响。

    就在我准备点击发送的时候,手机响了。是深圳的区号,一个潜在客户。

    “李总吗?我是德昌制造的王厂长。”对方的声音洪亮,“你们那个生产管理系统,我们董事会讨论过了,觉得可以试试。下周一能来签合同吗?”

    我愣住了,半天没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“李总?你在听吗?”

    “在,在听。”我赶紧说,“下周一没问题,您看几点方便?”

    挂掉电话后,我冲到洗手间,用冷水洗了把脸,看着镜子里的自己——眼睛通红,头发凌乱,但嘴角在上扬。那个电话,那个六十万的订单,把我们从悬崖边拉了回来。

    就是从那天起,我明白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:活下去,比什么都重要。什么颠覆行业、改变世界,都是后话。先活下来,才有资格谈理想。

    我们开始调整策略,不再追求所谓“完美”的产品,而是聚焦在客户最需要的功能上。老张带着销售团队,一个工厂一个工厂地跑,我在公司带着技术团队,根据客户反馈快速迭代。

    那段时间,我们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。技术总监小陈连续三个月没休息,女朋友差点跟他分手;运营经理小刘怀孕六个月还坚持上班,说等项目上线再休产假;就连前台小姑娘都自学成了客服,能解答大部分技术问题。

    我记得特别清楚,去年冬天特别冷。为了赶制一个重要客户的定制版本,整个团队在公司熬了三天。最后一天晚上两点多,我让大家回去休息,没人肯走。小陈从座位上站起来,眼睛熬得通红:“李总,就差最后一点了,让我们做完吧。”

    那一刻,我看着这些年轻人,心里五味杂陈。他们本可以去大公司拿更高的薪水,过更安稳的生活,却选择跟着我折腾。如果最后失败了,我最对不起的,就是他们。

    凌晨四点,版本终于测试通过。我点了一大堆烧烤和啤酒,大家就围着会议室的桌子吃起来。没人说话,所有人都累得说不出话,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有光。

    就是靠着这样的坚持,客户开始口口相传,我们的口碑慢慢建立起来。今年年初,老客户续约率达到了85%,新客户也开始主动找上门。但我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——公司还没有实现正向现金流,我们还在靠融资活着。

    直到这个月。

    今天是15号,发薪日。下午,财务小王再次敲响了我办公室的门。这次她手里也拿着报表,但脸上带着笑。

    “李总,这个月的现金流...是正的。”她把报表推到我面前,“扣除所有成本后,我们盈余了十二万。”

    我接过报表,手指有些发抖。那些数字在我眼前跳动,像一个个小精灵。收入、成本、利润...最后那个黑色的正数,那么小,却又那么重。

    “你确定吗?”我问,声音有点哑。

    “确定。”小王用力点头,“我核对了三遍。”

    我站起来,走到窗边。三年前,我就是站在这个位置,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,计算着公司还能活几天。现在,同样的位置,不同的心情。

    晚上,我请全公司吃饭。举杯的时候,我看着每一张熟悉的脸,突然就哽咽了。

    “三年前的今天,”我说,“我和老张在楼梯间里抽烟,账上只剩八万多,觉得可能撑不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所有人都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“今天,我想告诉大家的是,”我举起手中的酒杯,“这个月,我们终于实现了正向现金流。虽然不多,只有十二万,但这是我们第一次,靠自己赚的钱,能够覆盖所有的开支,还能有点剩余。”

    掌声响起来,有人开始欢呼,有人偷偷抹眼泪。

    “这意味着,”我等大家安静下来,继续说,“从今天起,我们真正意义上,是一家能够自己活下去的公司了。”

    更多的掌声,更多的欢呼。

    这十二万,对大公司来说可能不值一提,但对我们来说,它意味着太多。它意味着凌晨四点的加班没有白费,意味着无数次被拒绝后的坚持有了回报,意味着我们选择的这条路,是对的。

    回家的路上,我给妻子打了个电话。

    “今天怎么这么晚?”她问。

    “公司聚餐。”我说,“告诉你个好消息,这个月,我们赚钱了。”

    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我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:“真的吗?”

    “真的。”我说,“以后,你不用再偷偷往我钱包里塞钱了。”

    妻子在电话那头哭了。这三年,她从来没有抱怨过,但我知道她承受了多少。我经常加班到深夜,家里的事全靠她一个人。为了支持公司,她把自己的积蓄都拿了出来,还经常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,往我钱包里塞钱。

    回到家,女儿已经睡了。妻子给我热了饭菜,坐在对面看着我吃。

    “接下来有什么打算?”她问。

    “继续干活呗。”我说,“这才刚刚开始。”

    是的,这只是开始。实现正向现金流不是终点,而是一个新的起点。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,还有很多困难要克服。但至少,我们证明了这条路能走通,证明了我们选择的方向是对的。

    躺在床上,我久久不能入睡。想起三年前创业时的豪言壮语,想起每一个差点放弃的瞬间,想起团队熬夜时的黑眼圈,想起客户签约时的喜悦...所有这些,都浓缩成了财务报表上那个小小的正数。

    它不只是一串数字,它是我们这三年来所有的汗水和泪水的结晶,是我们坚持下来的证明,是黑夜过后终于见到的那缕曙光。

    天快亮的时候,我轻轻起床,亲了亲女儿的额头,给妻子掖好被角。然后我站在阳台上,看着东方渐渐泛白。

    新的一天开始了。对我们这家小公司来说,也是一个新的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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