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港文典
那是个春天的下午，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窗户洒进来，他坐在靠窗的位置，白衬衫的袖口微微卷起，正低头记笔记。我抱着几本厚重的专业书走过，不小心碰掉了他的笔。他抬起头，笑着说没关系，眼睛弯成很好看的弧度。
就是从那个笑容开始的。像所有俗套的故事一样，我们认识了，聊天，一起在食堂吃饭，在操场上散步到深夜。他说喜欢看我笑的样子，说我的声音让他安心。那些日子里，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。
你知道当你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，会不由自主地想对他好。我记得他随口说想买某本绝版的书，我跑遍了全市所有的旧书店，最后在网上高价拍下来送给他；他备考那段时间压力大，我每天熬汤送到他宿舍楼下；他妈妈生病住院，我连夜坐火车赶去他家那边，在医院陪护了三天没合眼。不是刻意要做什么，就是心里装着这个人，看见他需要什么，就忍不住想伸手。
有一次他发烧，我请了假去照顾。夜里他睡得不安稳，我就坐在床边守着，隔一会儿换一次毛巾。天快亮时他醒了，看见我还在，拉着我的手说：“这辈子除了我妈，没人对我这么好过。”那一刻，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。
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？
大概是他工作越来越忙之后。发出去的消息，常常石沉大海。问他是不是在忙，他说嗯；问他吃饭了吗，他说吃了；问他周末有没有空，他说要加班。我开始在自己身上找原因——是不是我太粘人了？是不是我给他的压力太大了？于是我更努力地对他好，想着也许这样就能回到从前。
上个月他生日，我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。他喜欢某个乐队的专辑，我托国外的朋友买到了限量版；知道他胃不好，我学着做了他老家那种养胃的汤；还亲手织了条围巾，虽然手指被针扎破了好几次。那天我忙了一整天，把家里布置得温馨漂亮，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。
晚上七点，他没回来；八点，还没消息；九点钟，我忍不住打电话，响了很久才接。
“在加班，你先吃吧。”背景音很安静，不像在办公室。
“今天你生日...”
“知道了，忙完就回去。”
挂了电话，我看着一桌子凉透的菜，那条织好的围巾还放在沙发上，标签都没拆的专辑靠在墙角。十一点，他回来了，看起来有些疲惫。
“菜在桌上，我去热一下。”
“吃过了。”他径直走进浴室。
水声哗哗响起的时候，我坐在沙发上，突然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——我看得见他，却触碰不到；我大声呼喊，他却听不见。
那天晚上，我们背对背躺着。黑暗中，我轻声说：“我感觉我们越来越远了。”
他沉默了很久，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。
“睡吧，明天还要上班。”
就是从那一刻起，我明白了。不是他太忙，不是他累，只是对他来说，我已经不再重要了。
后来我试着谈过几次，想告诉他我的感受。可他要么回避，要么就说我想太多。有一次我情绪有些激动，他皱着眉说：“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？我对你好还不够吗？”
“对我好？”我愣住了，“你多久没认真听我说话了？多久没主动约我出去吃饭了？上次我生病住院三天，你只来看过我一次，呆了不到半小时。”
他沉默着，眼神飘向别处。那一刻，我看见了他眼里的不耐烦，那么明显，明显到我自己都惊讶为什么现在才看见。
我想起很多细节。想起我说话时他盯着手机屏幕的样子；想起我难过时他敷衍的“别想太多”；想起我兴高采烈地分享好消息时，他只是一个“哦”字带过。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，此刻都清晰地浮现出来。
最让我难过的不是他的冷漠，而是在他冷漠的背后，我渐渐丢失了自己。为了维系这段感情，我不断降低底线，委屈求全，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要求太多。我变得不像自己了——那个曾经开朗爱笑的姑娘，变得小心翼翼、患得患失。
分手是我提的。说出那句话时，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，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。
他有些惊讶，但没多说什么，只是点了点头。
搬走那天，阳光很好，和初遇时一样。我把围巾和专辑留在了桌上，那些我付出过的真心，就让它留在过去吧。关上门的那一刻，我没有回头。
现在偶尔还是会想起他，但不再是因为思念，而是因为那段经历让我明白：感情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就能维系，需要两个人的共同努力。真心要留给懂得珍惜的人，而在爱别人之前，首先要好好爱自己。
这段感情就像一场大雨，淋湿了我，但也浇灌了我的成长。我终于懂得，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，而你要做的，是收拾好自己，继续向前走。前方还会有阳光，还会有更好的人在等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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