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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在一个读书分享会上见到的他。他站在台上谈《小王子》，声音温和有力：“真正重要的东西，用眼睛是看不见的，要用心。”说这句话时，他的目光扫过全场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，在我这里多停留了一秒。就是这一秒，让我心里那堵墙轻轻晃了一下。
后来他主动过来打招呼，我们聊书，聊电影，聊各自去过的地方。他很会倾听，身子微微前倾，眼睛专注地看着你，让你觉得此刻你是他世界里最重要的人。分别时，我们要了彼此的联系方式。
“你知道吗，”他在微信上说，“你笑起来眼睛弯弯的，很像月光。”
这种话，若是别人说，我会觉得轻浮。可从他那里发过来，每个字都像带着温度。我开始期待他的消息，期待他分享的每一首歌、每一段文字。那些我曾以为再也无法对任何人敞开的部分，慢慢为他打开了。
他记得所有细枝末节。我说过一次喜欢某个牌子的芒果干，下次见面他就带了一包；我提过小时候养过一只仓鼠叫团团，他后来就叫我“小团团”。那些被珍视的感觉，一点一点融化着我多年的防备。
深秋的晚上，我们走在满是落叶的小路上，他停下脚步，在路灯下看着我的眼睛：“我想认真地和你说，我很喜欢你。不是随便的那种喜欢，是想和你走很远的路的那种喜欢。”
风轻轻吹过，梧桐叶子在身边旋转落下。我点头的那一刻，看见他眼里的光猛地亮了起来。他紧紧抱住我，在我耳边说：“我会对你好的，一直都对你好。”
后来回想，这段感情最伤人的地方就在这里——它开始得太完美了，完美得像一个精心编织的梦，让你不知不觉深陷其中，忘记了现实从来不会如此毫无瑕疵。
变化是慢慢发生的，像温水煮青蛙，等你感觉到烫，已经跳不出去了。
他开始挑剔我的穿着。“这件衣服颜色太艳了，”他说，“我不喜欢别人盯着你看。”起初我还觉得是他在乎我，甚至暗暗高兴。可后来，他不喜欢的范围越来越大——我的朋友太多，我加班太晚，我和家人联系太频繁。
“你为什么总要把时间分给别人？”他一次比一次不高兴，“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好吗？”
我试着解释，试着平衡，可每次沟通都变成争吵。吵完他又会道歉，会买花，会做一桌子菜，会红着眼睛说：“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。”
这种反复的拉扯让我精疲力尽。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有问题，是不是我太贪心，既想要爱情又想要自由。为了不让他难过，我渐渐疏远了朋友，推掉了不少聚会，出门穿最朴素的衣服。
最让我不安的，是他对我工作的干涉。那时我有个很好的晋升机会，但需要偶尔短期出差。他坚决反对：“你就这么想往上爬吗？现在这样不好吗？你是不是觉得我赚得不够多？”
我愣住了。曾经那个鼓励我追求梦想的人，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？我们大吵一架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摔东西。杯子碎在地上的声音很刺耳，他随即抱住我：“对不起，我只是……太爱你了。”
“爱”这个字，曾经那么温暖，现在却像枷锁。
真正让我清醒的，是那个周末。我和多年好友见面吃饭，没告诉他，因为知道他会不高兴。可偏偏在餐厅遇见了他的朋友。他打电话来时语气冷得像冰：“你在哪里？”
回到家，他坐在黑暗里，没开灯。“你骗我，”他说，“你们都一样，最后都会骗我。”然后他哭了，说他前女友就是这样离开他的，说他有多害怕重蹈覆辙。
那一刻，我突然明白了。他不是不爱我，可他爱的方式，像牢笼。而更可怕的是，我发现自己在这笼子里待得太久，已经忘记了天空的样子。
分手的过程拖了两个月。我搬出去的那天，他站在门口，眼睛红肿：“我真的改，你再给我一次机会。”
我心里疼得像被撕开，还是摇了摇头：“我们都该自由了。”
后来才知道，他的前女友并非他说的那样背叛了他，只是受不了这种控制离开了。他把过去的伤害带进了新的感情，而我，差一点就以为真的是自己不够好。
现在偶尔还会想起他，想起最初那个在台上谈《小王子》的他，眼神清澈，声音温柔。我想我们可能真的爱过对方，只是他的爱里带着太多的恐惧和控制，我的爱里带着太多的妥协和迷失。
这段感情让我明白，对的人不会让你觉得自己总是错的，好的爱不会让你越来越小。它应该像阳光，温暖却不灼人；像雨水，滋润却不淹没。
我依然相信爱情，只是不再轻易把心动当成永恒。有些缘分，就像错位的拼图，看起来严丝合缝，其实根本不属于同一幅画面。分开不是失败，而是给彼此机会去寻找真正契合的另一半。
窗外的梧桐又长出了新叶。春天来了，我也该往前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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